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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
身体在空中漂浮着,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好像被暖烘烘的流体包裹着的感触,一瞬间让我有种还在渊泥里的错觉,脑袋迷迷糊糊,手脚下意识地动了动,却不料那股拖着我的浮力顷刻消失,黑雾飘散,身体向下坠去——
“啊!”
我忍不住惊呼,“噗通”一声落进水里。
“咕噜噜噜噜...”
糟糕没办法呼吸了,我要被淹死了...
惊慌失措之下,我手脚并用开始在水里拼命的刨,“咕嘟嘟”吐出一连串气泡,刨了一会儿察觉到不对劲,稍稍一呆,随后“哗啦”一声,就从水里站起来了。
“......”
...水好浅。
我之前不是掉进湖里了吗?
心中兀自奇怪,但这时候脑袋还晕晕乎乎,一时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站在水里好一会儿,瞅着周身缠绕的黑雾逐渐消散,然后抬起头,望一眼自东面环山背后泛起的曦光。
天亮了...
天亮了!?
愣了片刻,心陡然沉下去。
怎么就天亮了...我这是在哪里...我之前...对了,小丑呢??!
随着脑瓜的逐渐清醒,沉睡之前的记忆也慢慢浮上心头,我面露惊愕,举目向四周看去,巨大的深坑,湍急的瀑布,干涸的湖水只浅浅没到胸口,远处的山被刚刚升起的日光勾勒出轮廓,山腰间的林木郁郁葱葱...
耳畔只有微风的声音,好安静。
小丑...
对了,小丑好像已经被我杀掉了...
我释放了深渊的力量,他被吞噬掉了...
然后我睡着了...
我一面理着混乱的思绪,一面用手拨着湖面,慢腾腾地从水里走出来,脚下全是淤泥,很滑,我踩着泥坑的斜面站定,低头瞅了瞅身上,看到自己破破烂烂的裙摆,大拇脚指戳出来的小皮靴,两个袖子都被烧烂了,露出白皙光滑没有一丝瑕疵的胳膊,就连整个左肩、细长的锁骨都露了出来,若不是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贴在胸口,恐怕这时候低下头,就能一眼看见自己深不可测的沟沟。
还好这里没有人在...
脑袋混乱到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随即将贴在脸上的发丝向耳后拢了拢,踩着淤泥爬出大坑,站在坑外使劲甩头,湿漉漉的头发水滴四溅,接着又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感觉稍微清醒了些。
力量...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五指成抓虚空抓了抓,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来陷入休眠的原因,先前的战斗并未让我感到有一丝丝的疲惫,清醒过来后马上就发觉自己体内那汹涌澎湃的能量,好像**大海,取之不尽。
秩序、混沌、罪业,三种力量如同巨大而深邃的漩涡,相互独立、又仿佛浑然一体,血脉相连,我能清晰感受到它们的躁动,之前虽然也早就有过这样的感觉,但绝不如现在这般的清晰、明确,好像举手投足便能毁天灭地。
力量又增长了...
我这样想着,灿若星辰的眼眸里,绯红的猩光一闪即逝,血一样的纹路自小腹浮现了一瞬,皮肤的温度便骤然飙升,“嗤嗤嗤嗤”蒸发掉身上的水分,衣裙眨眼间就干了,头发也变得蓬松柔软。
紧接着,黑雾自体内翻腾而出,霎那间将我包裹,流动的雾气逐渐凝聚,化做冰凉粘稠的液体,在我的前胸后背、腰腹小腿,在我的胳膊和额头迅速凝固,触感变得坚硬,我慢慢吸气,再吐气,飘渺的死烟和星点红火自口中散出,一呼一吸间,漆黑的渊泥裙甲已然成形,飘在眼前的发丝苍白如雪。
但很快,那雪白的颜色便褪去了,重新变得乌黑。
沙沙沙沙...
“谁!”
树叶轻微摇晃的声音,自相隔近甚远的山林间蓦然响起,我听出那不像是风吹动树梢所能发出的声音。
有人在那里!
嘣——
月步踏出,身影飞掠。
踏下步伐的那一瞬间,脚下的土地陡然凹陷、“轰”地一声龟裂开去,迸射四溅的碎石尘土,在视线里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后便在在下一个瞬间被远远抛在身后。
三十...五十米...
高度还在上升。
劲风自耳畔呼啸,下方的深坑在视野中急剧缩小。
这一跃的力度俨然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在听到动静的霎那间,我本是下意识的反应,脚下的发力是早已习惯的程度,远远谈不上不留余力,但速度与高度却足以令人淬不及防,只觉得好像飞起来了,随后身体在高空开始失衡。
不用慌...
我在半空摊开手掌,“嘣嘣”奔出两股冰雾,借着推力重新调整好平衡,低头去找落点的方向,发现这一跳已经过了山头,将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甩到后面去了,微微一愣,马上甩手喷出第三股冰雾,“嘣”的一声爆响,娇小的身躯在漫天飘散的霜冻冰晶中倏然折返,坠落——
刷啦啦啦...
落下山脊,自稀疏的树木顶稍掠过,折断无数枝条,“咚”的一声闷响,重重落地。
膝盖只是稍稍一弯,便承受住了反震的力道,我站直身体,踢了踢脚,心中已然认识到,此刻自己身体的强度,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但那样的事,我不怎么在乎了。
人呢...
我站在山腰的树林间,游目四周,眉头紧蹙,竖起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就这样观察片刻,而后,小脸拧巴起来。
人已经走了...
我纵身一跃,跳向眼中觉得最高的那棵树。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回力度拿捏的还算到位,不至于从树梢直接跃过去,但落点的预计还是出现了稍许偏差,本打算跳到最粗的那个树干上,却由于太过小心,跳的有些轻了,高度差了一丢丢...
只见那树干在眼前倏然放大,然而我就撞上去了,嘴里“噗”的一声,树干撞到胸口,因为有甲胄的保护,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自己觉得很蠢,脸上微微一热,忙抓着树干爬上去,站稳后轻舒一口气。
“呼...”
眼中红芒微闪,将整个半山腰、山脚下的溪流,远处蜿蜒的小路尽收眼底。
没有人在了...
怎么回事...是谁在监视我吗...
那是——
蓦然间,我看见在距离这边数百米开外,似乎是通往雄鹿镇方向的山脊小道一处,那边的土地是暗红色的,有无数倒下的尸体,穿着金色的铠甲...
第一骑士团的骑士...
呆滞了一秒钟,我马上反应过来,踩着树干再次起跃,身影迅急如雷,一面踩着山脊的树梢飞掠,一面熟悉着力度的掌握,风一般向山道的方向奔去,途中顺手摘下一颗果子,叼在嘴里。
不久,身影落下。
血的腥气,夹杂着阵阵尸体的腐臭,扑面而来。
我把果子从嘴里取下来,握在右手。
举目望去,从算不上宽的山道,一直延伸至山道两边的草坪,全都是身裹金甲、死状残忍的骑士的尸体。
还有角马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断了手脚,有的被拦腰斩成两截,有的脑袋都没了,由中央工坊制造的坚实盔甲,在某种可怕的斩击下,好像纸糊的一般,变得支离破碎,那像是被激光切割机给割开的断面,切口异常整齐,并呈现出焦黑色。
高温...
那是业火的力量...
这些死去的骑士双目凸出,面目狰狞,好似在沙漠里因干渴死去、在烈日中暴晒了三天三夜的干尸,露在盔甲外的皮肤像枯萎的老树皮,本该个个身强体壮的战士,在死去后尸体居然萎缩到扭曲,像一个个穿着成人盔甲的瘦小孩子。
血...
他们的血被吸干了...
那颗珠子...
该死的异教徒...
食腐的鸟嘶鸣着落下,围在尸体四周啃食,远处还有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野兽,看到我过来后似乎受了惊,头从死去角马的腹腔里探出来,丑陋的、毛茸茸的脸上满是血污,威胁般地对我呲起獠牙。
我有些恍惚。
雄鹿镇...
我要回去雄鹿镇看看...
我不敢再看这些骑士,怕记住他们此时的样子,脸色苍白的转过身,踏起月步,沿山道飞奔而去,掠过树林,翻过山巅,不久,来到镇子的东口。
“呼,呼...”
微微喘着粗起,脚步顿了顿,踏进镇里。
入眼都是烧毁的屋舍,与断瓦残垣。
坍塌的石板道路,冷却的熔浆凝固成奇怪的形状,偶而有尸体倒在路旁,被半吞进凝固的熔浆里,皮肤焦黑到无法辨认男女,死状凄惨,衣不蔽体,和那些骑士一样,被异端抽干了血液。
镇子的东面、中心广场,沿着广场走去已经成为废墟的教堂,又循着教堂下面小路,走到没被业火波及到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抱着什么侥幸,一个人在死寂的小镇里,漫无目的走着,寻找着,哆嗦着唇瓣,想喊却一直没能喊出声音。
都死了...
我没找到还活着的人。
一个也没有...
都死了...
我走到一具尸体旁,颤抖着跪下去。
那同样是面目全非,一张脸焦黑干枯到辨认不出男女的尸体,从尸体身上的布缕依稀能辨认出平民的身份,上面散发出的古怪味道有些刺鼻,我恍若不觉,伸出白皙的手,朝尸体的脸摸去,想为他合上睁圆的眼睛。
“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但你死在这里了,对不起...
我的手抖地厉害。
努力想为死去之人合上双眼,可是做不到,我试了好多次,可他就是瞪着眼睛,就是瞪着眼睛...
“都怪我...是我,没做到...我什么都,没做到...”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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