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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书楼 >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 第八十一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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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较量

    “令狐少侠的威名,老尼闻之已久。”定逸师太打量着令狐冲,淡淡说道,神情冷淡,不喜不怒。

    岳不群摇摇头,笑道:“小孩子家,净会胡闹,哪来什么威名,师太过奖。”

    定逸师太斜睨他一眼,哼道:“五派弟子中,数你岳掌门的大弟子最为高明,老尼不信,你就不得意?!”

    岳不群呵呵一笑,抚了抚颌下清须,不欲与她争论。

    此时,他们正坐在萧府的大厅中,萧月生坐在主人位置,神情平淡,一言不发,仿佛雕像,岳不群与定逸师太则坐在两旁,说着寒暄之语,其余弟子们各自坐成两排。

    岳灵珊则将仪琳拉在这边,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说话,仪琳不时抬头,明眸流转,瞥向萧月生,二人谈论的似乎是他。

    令狐冲坐在宁中则身边,神情端正,目不斜视,像极了君子的正襟危坐,颇有气势。

    定逸师太手中拨动檀珠,缓缓说道:“我有弟子仪琳,也颇会几招,不如让她与令狐贤侄比一比,如何?”

    “师太,这如何使得?!”岳不群摆手拒绝。

    这个定逸师太,脾气甚急,也颇是好胜,若是冲儿胜了,免不了要得罪了她,实在不宜。

    “岳掌门,老尼想见识一番令狐贤侄的武功,难不成,要亲自动手相试不成?!”定逸师太哼道。

    “这……”岳不群迟疑一下,转头瞧了一眼宁中则,无奈的点头,苦笑道:“既是如此,就遵命师太之意罢。”

    他转头过来,对令狐冲道:“冲儿,你与仪琳师太切磋几招罢,点到为止。”

    “是,师父。”令狐冲抱拳点头,缓缓起身。

    那边的岳灵珊仍在仪琳耳边嘀嘀咕咕,旁边的林平之听到师父的话,轻拉她一下,低声道:“师姐。”

    岳灵珊颇不耐烦的瞪他一眼,哼道:“小林子,什么事?!”

    林平之穿着一件锦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丰神俊朗,坐在那里,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他低声道:“仪琳师姐要与大师兄切磋武功。”

    “嗯——?”岳灵珊顿时一怔,抬头望去,见到大师兄缓缓走下了场中,来到大厅的正中央。

    “仪琳,你去与令狐师兄切磋一下。”定逸师太的声音缓缓传来,神情淡然。

    仪琳一怔之后,下意识的点头,然后方才明白,但师父有命,自然不能违抗,瞧了岳灵珊一眼,盈盈站起,步履轻柔飘逸,仍旧踩着萧月生所授的步法,来至令狐冲身前。

    令狐冲穿着一件青衫,虽没有萧月生的精致,却也显得磊磊落落,潇洒不羁。

    他将长剑自腰间解下,放在手上提着,姿态放松,随意的站在那里,看着仪琳袅袅而来,宛如仙子踏月,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他眉头一动,盯着仪琳的脚下看,却只觉她的莲足轻动,仿佛被一团薄雾笼罩,朦朦胧胧,欲要看清,却更难看清。

    令狐冲顿知这是一门玄妙的步法,类似的步法,他曾见过,便在江南云的脚下,却没想到,能够看到第二个人如此,念头一转,即知定是出自萧氏一脉,必是萧月生所授绝学。

    “令狐师兄,请多指教。”仪琳走上前,双手合什,低声说道,声音娇柔婉转,悦耳动听。

    “仪琳师妹客气,咱们点到为止。”令狐冲微微一笑,本是怕仪琳不是自己的对手,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但见识到她身负萧氏绝学,顿时跃跃欲试,想要一试其威力。

    仪琳臻首微点,转头瞧了师父一眼,顺便瞥向大哥萧月生。

    萧月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嘴唇微动,她耳边顿时传来清朗的声音:“妹子莫怕,竭尽全力便成。”

    仪琳心中一定,明眸沉静下来,转身朝令狐冲道:“令狐师兄,请先出招罢。”

    令狐冲不再客套,神情潇洒笃定,信手一剑,“嗤”的一响,似是布帛撕裂之声。

    看似随手一剑,却其快如电,仪琳只觉一道寒光闪过,剑尖已出现在眼前。

    她心中一沉,脚下自然踏出,随即步子连踏,连绵不绝,已是习惯成自然,并未经过大脑,身形倏的一晃,剑尖刺到了空处。

    令狐冲心中叹道,果然步法奇妙,这一剑看似使得漫不经心,却是蓄势一剑,已使了五六分力。

    若是两人私底下切磋,自己自然会让着仪琳,但如今在两位长辈跟前,若是太过明显,却是不妥。

    “嗤——!”他再次刺出一剑,出剑更快,快逾奔马,身形与剑合一,直扑仪琳,剑尖刺向其膻中之穴。

    他的剑虽快如闪电,其挥剑之姿,却潇洒无比,似乎信手挥洒,毫不用力,看着颇是舒畅。

    仪琳再次一闪,莲足下意识的轻移,身形倏然一晃,横移了一尺,差之毫厘,躲过这一剑。

    “令狐贤侄的威名倒非虚传。”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缓缓点头,面露嘉许之色。

    岳不群拈须而笑,并未说客套之语,心下也觉得冲儿的剑法确实大有长进,出剑如电,即使自己,也不过如此了。

    看来,思过崖上的几个月,他一定是刻苦练功,有了什么顿悟,武功突飞猛进,华山派振兴有望,实在再好不过。

    他面露微笑,心中的得意难以自抑。

    只是数招过去,他的脸色慢慢沉肃下来。

    令狐冲剑似电光,其快无比,大厅中传出“嗤”“嗤”的厉啸,乃是剑破空气之声,但仪琳仍旧双手合什,身形一直保持这般姿势,宛如朝佛之势。

    仪琳身体不动,却是因为令狐冲的剑势太疾太快,她心下惊讶,没有回过神来,莲足却是不停,任凭下意识与习惯的驱动,故看上去,她仿佛一尊观音佛像,在不停的变幻位置,看上去颇为怪异。

    此时,定逸师太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瞥了对面岳不群一眼,颇是得意。

    旁边的众弟子心中更是讶异,被令狐冲快愈闪电的剑光弄得目眩神迷,激动不已,自忖若是对上这般剑法,唯有束手待毙一途,一招也难躲过。

    岳灵珊则盯着仪琳看,心下更是激动,这般步法,竟能躲过大师兄凌厉的剑招,实在玄妙之极,自己若是学会,岂不美妙?!

    她瞧了坐在主座,面露微笑的萧月生一眼,暗自一哼,定是姓萧的教仪琳师妹的!

    想到此,她便息了这个念头,这个姓萧的这般吝啬,岂会轻易传于别人这般精妙的步法?!

    转眼之间,二十几剑已然刺出,徒劳无功,令狐冲心中惊异更甚,独孤九剑中,破尽天下武功,却唯独没有轻功,自己竟拿仪琳无奈,欲要观察清楚其步法之规律,仍旧徒劳无功,看不清楚其莲足,也弄不清她身体变化的方位,仿佛丝毫没有规律,随意踏足一般。

    他心思一转,忽然剑光一敛,剑势顿然变得缓慢起来,仿佛老牛拉慢车,悠悠刺向仪琳。

    仪琳一怔,足下仍旧踏着步法,转眼之间,十几个方位已然变幻,见他剑势变缓,脚下也变慢。

    如此一来,她的身形越发清楚,令狐冲凝神观看,如此之慢的速度,她的足下仍如薄雾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想以己之长,克敌之短,长剑仍旧缓缓刺出。

    仪琳合什的双手放下,如今方是回过神来,见到长剑缓缓刺至,她不由心痒,莹白的小手伸出,屈起食指,朝向剑尖弹去。

    “嗤——!”一声短促的布帛撕裂之声,长剑陡然变快,一道寒光泛起,直刺仪琳手腕。

    仪琳只觉眼前一亮,下意识的脚下一踩,倏的退后,堪堪躲过袭来的剑尖,犹有余悸的看了令狐冲一眼。

    “呵呵,仪琳师妹,得罪了。”令狐冲有些不好意思,武功不如,竟要靠耍诈机巧来对付仪琳。

    “嗯,兵不厌诈,以智降力,……岳掌门,你这个弟子确实不凡。”定逸师太拨着佛珠,缓缓赞叹。

    岳不群拈须而笑,心下却颇不自在,他人称君子剑,讲究的是堂堂正正,定逸师太此话,听着倒像是讽刺自己。

    “令狐师兄,看招!”仪琳顿觉被欺,心下微怒,身形倏的加快,陡然冲向令狐冲。

    令狐冲大喜,后发制人,乃是独孤九剑的精髓,自己正一筹莫展,无法对付她的身法,她竟自己送上门来。

    剑光一展,“嗤”的一声,并未刺向她身体,而是刺向她身前虚空一处,将是其必经之处。

    仪琳身形一闪,瞬间幻化成两个身影,一道被令狐冲刺中,另一道却已同时来到令狐冲的身前,轻轻一掌,击向他胸口。

    令狐冲一剑刺空,便知不妙,身形疾退,躲开雪白的玉掌,长剑顺势一削,宛如一道光帘垂下,阻住玉掌的追击。

    仪琳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身法这般快,见长剑削来,自然而然,没有他念,不想,竟破去了这一剑。

    见到自己无恙,她心下大定,却也起了较量的心思,想让大哥看看,自己将他授的武功已经练好了。

    这番心思一起,她明眸一凝,娇娇怯怯的身子一挺,气势顿变,身形一晃,疾扑向令狐冲,纤纤玉指萁张,各罩令狐冲身上一穴。

    令狐冲长剑一闪,剑光如电,直指她掌向,攻其必经,若是她不变招,必会自动将手掌送上剑尖。

    仪琳不慌不忙,并不变招,似是将手掌送上,食指却是微微一屈,扣在虎口。

    令狐冲见她如此,心下不忍,手腕一压,倏然变招,想要将剑尖避过她手掌。

    但仪琳身法蓦的一闪,陡然加快,令狐冲虽然变招,却已不及。

    “铮”的一响,令狐冲只觉一股大力陡然传来,自剑上涌至自己手上,手心发麻,一直麻至肩膀,这一条胳膊仿佛没有了知觉一般。

    正自心惊,酥麻蓦然消散,几乎脱手的长剑又被他抓稳。

    仪琳身形倏然后退,站在五尺开外,似乎一晃之间便已站在那里,明眸盈盈,望向令狐冲,目光关切:“令狐师兄,不要紧吧?”

    令狐冲洒然一笑,长剑一挥,归入剑鞘,抱拳道:“我不如仪琳师妹,佩服!”

    “令狐师兄,你是让着我的……”仪琳忙娇声道。

    岳不群与定逸师太对视一眼,眼中皆含着笑,望向主座的萧月生。

    萧月生瞥了仪琳一眼,又瞧了一眼令狐冲,呵呵笑道:“照我看,还是令狐兄弟更胜一筹。”

    他此言既出,自然再无异议,华山派的人本就心向大师兄,大师兄如此绝世的剑法,令他们更加崇拜。

    而恒山派的众人知道仪琳使的并非恒山派武功,定是萧月生所授,他既说令狐冲胜了一筹,她们也无心争论。

    仪琳合什一礼,静静退回座位,但众人却皆望着她,对于她一向绝学,亦是钦佩不已。

    仪琳所使,并非恒山派武功,岳不群岂能看不出来,心下更是羡慕,看了一眼岳灵珊,心中让她拜师萧一寒的念头更坚。

    定逸师太不管仪琳使的是什么武功,但如今是恒山派的人,恒山派多了这么一位高手,自是能够扬眉吐气一番,眉宇间的喜悦掩也掩不住,亏得佛法修为不俗,仍能轻拨佛珠,定心逸气。

    令狐冲眉头微皱,输赢之事,他并未放在心上,知道是输给了萧一寒的绝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直在思索,遇到仪琳这般身法,独孤九剑该如何克制。

    他想起了当初,萧一寒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他曾多次思量,虽觉有些偏激,如今看来,却非不通,仪琳的身法唯有一个幻与快字,自己却无法克制。

    见他皱着眉头思索,众人也不去打扰他,诸人又说了一阵子的话,各自散开。

    定逸师太将萧月生叫住,两人来到后花园中。

    定逸师太身形高大,一身宽大的僧衣,飘飘荡荡,神态威猛,颇有佛家降魔威势。

    萧月生则身着青衫,洒脱飘逸,步履却是沉凝,气质不怒自威,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变重了一般。

    两人来到一间水榭中,定逸师太对于这些景致并不看重,仅是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她盘膝坐在榻上,对站在窗口,浑身笼罩着阳光的萧月生道:“萧先生,仪琳这孩子,多承你照拂了。”

    萧月生摆摆手:“仪琳是我义妹,小子自然如此,师太毋须这般客气,……听说,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日月神教之人?”

    定逸师太点头:“一个小小的魔崽子,不值一提。”

    随即目光炯然,盯着萧月生:“城外的阵法,你想如何收场?”

    “若是有人破得阵法,自然人群尽散。”萧月生微微一笑。

    定逸师太摇头,叹息一声:“我一直担心,此事处置不好,怕是一场血风腥雨!”

    她急急赶来洛阳城,一者是想给弟子们增几分阅历,更重要的,便是心中焦虑。

    洛阳城外,如今仿佛变成了一堆极为干燥易燃的炮仗,一旦沾上火星,怕是顷刻之间爆炸起来,难以遏止,转眼便是一场武林的浩劫。

    她是出家之人,心中悲悯,便赶着过来,劝一劝萧一寒,想要消劫这场劫难于无形。

    “师太放心罢,”萧月生笑了笑,并不在意:“若是有人故意挑拨,搬弄事非,在下自会出面。”

    “但那时怕是控制不住,人们杀红了眼,那是可怕得很!”定逸师太见他满不在乎,不由焦急,声音变大。

    萧月生只是摇头微笑,不再多说。

    定逸师太宣了一声佛号,念了一会儿佛经,拨动着檀珠,将躁动的心静下来,沉声问道:“如今,洛阳城外已经数百至千人,若是他们打起来,你该如何制止?!”

    “何必制止?”萧月生笑了笑,摇头道:“他们若想打,即使不在此处,也会打起来,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罢!”

    “你——!”定逸师太指着他,手指颤动,浑身抖动,紧咬着牙齿,目若喷火,似乎要将他吞了。

    实未想到,这个萧一寒冷血若此,对于别人的性命当作儿戏,即使武功再强,怕也非是武林之福!

    见她如此气愤,萧月生有些过意不去,叹了口气,道:“好吧,师太,在下便说实话了。”

    定逸师太横他一眼,怒瞪着他,听听他要说什么话。

    “若是当真有人暗自挑拨,惹起混战,在下便出一招,放出风去,说某某已经破了阵法,得到了辟邪剑谱!”萧月生缓缓说道。

    定逸师太一怔,眉头皱了皱,道:“这个主意虽然荒谬,却也并非不可行,只是,你想找谁做替死鬼?”

    “自然是暗中挑拨之人!”萧月生轻哼一声,眼中电光一闪,不怒自威。

    “那你又如何得知,谁是那人?”定逸师太紧紧追问。

    萧月生摇头,轻叹道:“在下想成立一个东园帮,暗中布下人手,便于探听消息。”

    定逸师太点点头:“嗯……”

    她身为恒山派的长老人物,自然知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个人的武功即使再厉害,不会分身之术,也是束手束脚,手下有一帮人相助,却是不同。

    况且,像他这般高手,若是有一帮手下,也算是对他的一种约束,否则,凭他的武功,纵横无敌,不是任性所为,无人能制?

    这一日正午,后花园的小湖上有一座亭子,八角飞檐亭,亭上萧月生一袭青衫,盘膝坐在尖顶上,膝上摆着一张瑶琴,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透着神秘。

    他微阖双目,似是在打瞌睡,双手却轻抚琴弦,琮琮之声静静流淌,宛如小河之水。

    江南云袅袅而来,今日改穿了一件淡紫色罗衫,透着一股高贵雍容之华气。

    她来至小湖,沿着回廊飘然而至,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似是怕惊忧了师父。

    她来至不远处便止步,看着师父在那里闭目抚琴,心下大是不解,为何师父举动这般怪异,炎炎烈日,他不在阴凉处呆着,偏偏在日头下挨晒,还抚着琴,依师父贪逸恶劳之性,实在反常得很。

    师父究竟在做什么?!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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