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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工人围了上来,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其他那些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工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在知道刚才那个教书先生那句话后,也有些气愤。
这一幕让几个教书先生都有些懵,尤其是那个开口的。
身旁几个同伴眼见情况不对,都看向不远处的监督太监和领……
嗯?
人呢?
他们环顾四周,才发现监督太监已经跑到了极远处,并且和周围几个厂领导一边笑着一边抬头望天,仿佛天上有什么景色一样。
瞬间,他们也明白了。
那些人的政治嗅觉可比他们强多了,既然如此……
他们也后退了几步。
“我……我是说国师有些……”被围起来的先生看着这些以前一脸和善的工人们那凶恶的神情,一时有些慌了。
按现实情况来说,他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
毕竟先不说国师的话对不对,他这公然质疑国师的行为一旦传出去,估计没哪个官员敢和他走得近了,这对未来的仕途很不利——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工厂教书先生,但仍旧有走仕途的心。
可他读过的经史子集、先贤圣言、书籍道理都告诉他,不能因为强权而扭曲心中信念。
于是他脸色一狠:“我说,国师说得有些不对!”
“纵使我大秦如今一切向好,可尧舜之时、成康之治无不是先贤盛世!难道就因为国师地位高,就可以否定这些吗?成康之治时四十余年不用……”
“砰!”
一个拳头直接打断了他慷慨激昂。
下一秒,更多的拳脚接连到来。
工人们不懂得什么成康之治有多好,也只是听说过尧舜的名字,知道他们是上古时期的人。
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国师开工厂让你们这些先生来教我们认字和道理之前,我们都没看过书,你跟我扯什么玩意呢?
上古之事,他们也只知道尧舜的名号,可论事迹,他们都只听说过女娲造人、大禹治水这些在华夏大地上流传最广的故事,尧舜和其他人的事迹和我们有毛关系?【注1】
他跟大王和国师一样给我们钱了吗?
“你这贼子!怎地之前没发现你对大王和国师有异心?”
“就是,还国师说得有误?你怕不止是对国师有‘误吧?”
“这厮看上去是个先生样,原来是那些坏家伙!”
“就是就是……”
一顿拳打脚踢后,监督太监带着几个工厂领导过来了。
他们是盘算好时间了的,既要让工人们出出气,又要让他们别真把人打出事来。
当然,受点小伤无所谓。
监督太监用出了在王宫中锻炼出来的笑容,一个劲的给这些工人说着好话,这才把倒地呻吟着的教书先生从众人脚下拖了出来。
带着几位厂领导和工人们说了这只是个此人个人行为后,这才将还有些不解气的工人们送走。
“程督公,何必如此啊?”厂长有些疑惑。
就算对工人重视,也没必要让一个王宫派来监督传命的太监如此笑脸相迎吧?
太监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没必要安抚?”
看到对方没说话,太监又看了一旁被几个同僚扶起来喘气的那人:“你若想和他一样,自然可以。”
当初被派来时,上头给他们说过一句话:
但凡是和大王、国师沾边的,一律站在有利他们的那边,不管牵扯是谁。
一个被派来给工人教书的先生而已。
说得好听点,是暂时放在工厂体系内培养、未来可能会步入仕途的官员种子。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之前没背景,国师出现后朝廷大量招小官吏却还是没上去、或者上去了不愿意去艰苦地方的家伙,仗着有点文化心比天高自持身份。
这种人也值得他王宫太监在意?
太监随口让他的几个同僚照顾此人,自顾自的走了。
……
城外工厂发生的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周围传播开来。
这让咸阳城里许多原本对国师和大王的话略有微词的人悄咪咪的闭嘴了。
他们怕哪天出来个壮士打他们一顿,甚至万一“失手”就遭殃了。
但悄然间,原本是国师和大王对平民那句话的评论之事,重心却转到了国师和百姓关系的话题上。
之前大王说的话是不是不尊重先贤?
许多人表示这话题已经过时了……
李斯将国师引入话题的举动,成功转移了大众的注意力,让史官将嬴政那句话写入史书的同时,官场上还没人在意到。
相比于太史令的工作,他们更关心大王会如何处理工人打人的事。
嬴政对此……
“监督太监不是已经安抚过了吗?不用管了。”
锦陇低头走了出去。
这态度,简直就是纵容啊!
以前对国师再喜爱都可以说是权利上的信任,但如今这事,几乎是代表在民间国师的信任度超过礼法了!
这是可能动摇国本的事啊!
大王为何对国师如此放心?真就不怕国师哪天造反?
这个问题自今天开始一直萦绕在锦陇心头,直到未来……
门口。
他看到了吊儿郎当的国师正拿着一些从未见的红纸走了过来,连忙行礼。
等国师进入后,锦陇将大门虚掩着,挥退其他宫人,自己站在离门十步远的地方。
殿内。
嬴政看着他手中的红纸,眼神一动:“这是……”
“春联!我从后世给你拿来了红纸,算是给你的礼物吧。”
“什么春联?”
李缘呆了一下,忽然想起这个时候还只有桃符,春联是在五代时期才演变来的……
“你可以理解为,更彰显才华的桃符!”李缘说了一下两者的关系。
他觉得,若是需要的话,这个大秦时空完全可以把春联和桃符结合起来,发展出一种新的文化。
嬴政接过春联纸,笑了笑:“这次过年可以看好戏了,你也可以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多准备……不对,是多记下几幅对联。”
李缘懂了,随即默默坐到了一旁自己的专属位置上。
“知道事了?”
嬴政收起纸张,低头处理着公文。
“张苍跟我说了,他还派人去安抚了一下那些工人,又隐晦的跟医官们打了个招呼。”李缘说:“是不是挺牛?能给那个先生造成一种我关心你但不好直接说的感觉?”
嬴政点了点头。
这意思可不止李缘想到的这一重,张苍办事确实有一套,是个人才。
“其实还不止这件事。”嬴政说:“一些先生当中,也分成了两派,有人认为先贤不可亵渎,也有人认为只有超越先贤才更能彰显今人。”
“学宫里不是有一批储备官员吗?过年之后他们就要外放实习了,王绾之前跟寡人说,可以让他们再写一篇有关此事的文章,再试试成色,以及决定他们实习的位置。”
李缘笑了笑。
哪怕那些官员的文章不如人意,他们的实习机会一样会有,只不过是职位低一些、地方艰苦一些而已。
这就是赶上时代浪潮的好处,那些官员本来就是优秀之人、被嬴政看重之人,又是第一批经受过学宫思想洗礼的人,他们比原有的官员更加符合嬴政的思想。
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他们的仕途都不会太差。
“还有呢!”嬴政又说道:“现在咸阳城中,已经有许多百姓敢和一些读书人争辩了。”
“争辩到最后,哪怕说不过了也不会允许读书人或者先生们说你和寡人的坏话,直接动手就打了。”
“昨日,咸阳城内四起。”
“寡人是真没想到,有一天百姓居然会因为此事和读书人打起来,并且无条件的支持寡人,对你这国师的信任更是近乎盲目。”
“国师?”嬴政笑着问道:“感想如何?”
听着这些,李缘一时没回。
他的思维忽然就被拉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过年祭祖,爷爷奶奶祭完了皇天后土,紧接着下一炷香祭拜的不是自家的直系祖先,而是那张红色的画像。
当时他还不理解,为什么不先拜他们的爸爸妈妈、自己的曾爷爷他们呢?
后来,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他看到了那抹光。
出于对功绩和本事的认可,他无比敬佩。
可他终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甚至都没去过首都看过他老人家,他只是纯粹因为事实而崇拜那位伟人。
但这一刻,听到那些平民会因为几句话而动手打了他们以往尊重无比的先生。
他忽然理解了爷爷奶奶他们那一辈人。
原来在百姓心中,真的可以有人比肩天地!
真有人的光辉能让人们甘愿将自己祖先放在他之后祭拜!
后世是他,李缘对此甘愿。
而如今在大秦。
百姓居然能因为一些和他相关的口舌争辩,将曾经受人尊重的先生打倒在地,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光呢?
无意间,我在向你靠近……
李缘忽然间有些惶恐,手都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我何德何能?!
“李缘!”
嬴政的一声大喝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转而就看到了嬴政那有些凝重的目光:“你没事吧?”
刚才看到李缘莫名颤抖和恐慌,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嬴政心里的担忧甚至超过小时在邯郸即将被赵国人杀的时候。
大秦谁可以生病,哪怕是太子扶苏。
唯独这货不能生病啊!
“你怎么了?”
“没……没事。”李缘没意识到他语气都有些颤抖。
“你刚才问啥?”
嬴政看着他,探究的目光似乎想要将他的脑海看穿。
“你刚才……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高兴到恐慌?”嬴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心理素质还得练!”
紧接着,他递来了一张纸。
“这是明日大朝议的一些议事流程,你回去和张苍一起看,让他给你点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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