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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是!”
“黑火眠,我知道你在地府有飘脉,甚至地位高至冥帝!但是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你已经是人间的‘冥帝了,你为什么一定还要做地府的‘冥帝才能满足?!”
“什么?不是,我的意思”,黑火眠眼见话虽挑明,但明显被白水如带偏,赶忙想抓住机会彻底坦诚:
“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
白水如双唇颤抖,抬手指向地面,“你这么梦想着做‘冥帝,是不是已经把我出卖给暮弦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一直以来对我这么好,其实就是想稳住我,让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等暮弦来抓我是不是?!”
黑火眠因怨愤而呼吸急促,一把扯下墨镜丢在一旁,双手握上白水如双臂,定睛求解,“白水如,你就这么厌恶我,厌恶暮弦吗?”
“是,我厌恶暮弦,我避之如蛇蝎!”白水如眼中泪水如将决堤的洪水,汹涌翻滚,“因为他是个恐怖残忍的神只!”
人儿怒吼完,怒其不争地跺脚后转身跑上楼,徒留委屈不解的黑火眠呆若木鸡地目送她远去,头顶上“嘣嘣嘣”冒出十多根颜色绚烂的羽毛,随后横七竖八地蔫倒。
与此同时,地府高层会议室内。
“冥帝,您是觉得我们几个老东西阻碍了你竞选连任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收拾我们,好换一批对你唯命是从马首是瞻的‘十殿阎罗?!”秦广王容貌端方,保持着一贯微笑,虽神色谦恭语间却皆是挑衅。
作为第一殿的秦广王,司管人寿岁生死,统管地府,接引良善之人转生,其余九殿阎罗一向对其马首是瞻。
十殿阎罗与冥帝一样为选举制,同样是每十万年选举一次。
冥帝宣誓任职后,有权提名推举出五名“阎罗”候选人,直接进入“十殿阎罗”25个候选人的最后一轮选举。
因此其他九殿阎罗或侧目、或交头接耳,或直接宣之于口,一时间气氛压抑,满溢质疑:
“对啊,暮弦,再怎么着,我们之中也有当年跟着你父亲颂徵的老相识,你这是有过河拆桥的意思?”
“我们也曾经年轻过,我们比你这个年轻人更清楚,不是所有的新思想新概念都是合理、正确,符合当下。你盲目变动,只会引发地府的动乱”
李游看不过,罕见上前两步,发声抗议:
“十殿阎罗,三界联合委员会督查委员还未到场,例会还未正式开始,诸位就迫不及待地兴师问罪了?究竟是谁目中无人,意图扰乱地府安宁?!又请问阎罗们指控冥帝的又是什么罪名?有人证、物证吗?!”
“李游,”黑火眠沉静若秋水的嗓音,及时打断将要口诛下属的十殿阎罗,他把玩着手里的错金和阗玉茶碗碗盖,并没有再说什么。
李游蔑视地横扫诸阎罗一眼,转身端起茶壶恭敬为黑火眠斟了一杯茶,毫无头绪地冒出一句解释:
“我一小时之前有提醒过他的助手,对方回复齐委员已经出门了。”
李游见黑火眠不置可否,转身迫视向十殿阎罗,继续嘲讽:
“十殿阎罗自然是一心为地府着想的,只是不知道所服务的地府领导者是谁?!”
转轮王拍案而起,喝:
“度茶,你口口声声污蔑我们十殿阎罗背叛冥帝,你又有什么人证、物证?!”
度茶,是李游本名。
转轮王乃是李游表舅婆,显然已经气急工作时间极少叫李游在人间的化名。
李游回眸向黑火眠寻求指示,见对方保持着低眸静默品茗的姿势,遂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会议平板上即时出现统计数字。
“自诸位上任以来,在册记录的包括那些人间为其亲属飘回向、积攒的功德,共万亿功德不知所终。请问十殿阎罗,对此作何解释?”
不等秦广王开腔,李游已经抢接、追击:
“经反复核查,这万亿功德被打散,转到在座七位的个人功德账号上。”
“而由人间他们各自亲属转汇到天地银行的金银、房宅、汽车、珠宝等,在地府天地银行一圈,累计万亿冥元,按照:1的汇率换算、以及每笔所收手续费,这些糊涂账诸位阎罗心中没有数,我这里有!”
楚江王等眼见黑火眠指示着亲信李游狐假虎威无差别指责,自己则旁若无人般饮茶,完全没有干预的打算,愈加气急,拍案骂:
“暮弦,你,你真、真太过、过分了!”
但楚江王因近期拉皮、打美容针还没有吸收完全,不但面部表情僵硬,差点连说话咬字都有些困难,却依旧身残志坚地咬死李游,试图从暮弦阵营撕出一个突破口,“你才,才是狗!”
第六殿卞城王轻轻按了按楚江王手肘,朗声斥:
“暮弦,先不说你所掌握的所谓证据是否真实可靠,单凭你对我们的态度,我就必须说两句公道话:
即使李游是你冥帝的亲信,也不能任由他这条狗信口开河,随口污蔑我们十殿阎罗;这的确不尊重我们。我们是不能惩罚你,但我们可以刑罚他!届时可别说我们打狗不看主人!”
“度茶,你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于冥帝,的确是可嘉可奖;只是你为了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却连家族、长辈都出卖,那和当年勾结昊昭的黑无常炼暖、白无常敦康有什么区别?”
李游闻言,微拢浓眉间努力压制着不齿与不屑。
楚江王得势,正想继续驳斥,突然有飘禀告:
“5分钟前的消息,泰山王宅邸被第二波闯入府邸的飘攻击,重伤入院,正在紧急抢救中。”
“暮弦!你实在太过分了!竟然下狠手要除掉我们?!”卞城王丢开手里的茶盏起身环视,“我们现在就坐在你面前,你杀得了几个?!”
黑火眠抬眸扫视过在场众阎罗及齐初的神色,有轻松、有担忧、有不齿也有疑虑,他心底冷笑,优雅揭开茶碗盖低眸嗅闻茗香,敏锐捕捉到第二殿楚江王偷偷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按动着,他在啜饮茶水后才幽幽接:
“就算真的有人在幕后指使人泄露诸位的消息,并且诬陷在李游身上,也不能证明和趁乱狙击泰山王的是同一伙势力。”
“诸位资历比我暮弦更老,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
有时候,身处幕后的操控者反而会趁乱再加几分力将局势搅得更乱,借以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话间,敲门声落、会议室门被推开,齐初阔步而入。
九殿阎罗的视线随之先后聚集在齐初面上,其中有忐忑不安吞咽口水的,也有瞬间如得神佑,昂首挺胸转头挑衅睨向黑火眠。
依旧是西装革履,腕表纹章尾戒袖扣领带夹闪耀登场的齐初,不紧不慢地步入会议室,嘴角云淡风轻的微笑默然宣告着他的挑衅,“十分抱歉,半路上车出了点故障,来晚了。”
“这是你一面之词可以左右的局面吗?”
有罪状,的确是要等人齐了再公告,来得省事。
黑火眠再度端起茶碗,揭开悠悠然阖眸碗盖嗅闻,保持垂眸,应:
“不晚。”抿热茶后优雅放下茶碗,这才略歪着头掀起眼皮扫向齐初,“时间刚刚好。”
齐初极为寻常的落坐,却如同其中几殿阎罗之前高悬而今放下的心,瞬间如令他们被打了鸡血般,重新开始针锋相对:
“李游,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是你漏出的秦广王、泰山王和转轮王的私宅住址吗?”
楚江王憎恨、蔑视的目光如同钢锯,由李游一路锯到黑火眠处,“你以为胆大妄为,但是背后为你撑腰的势力也不过拿你个蠢人当枪使而已。”
“哼,玩弄权术的惯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只怕到头来,你的下场还不如炼暖、敦康。”
李游还待辩驳,眼角余光却瞥见黑火眠抬手示意众人噤声,遂神色恭敬地静待其号令。
黑火眠悠悠然,应:
“各人自有各人的结局、定数,是自己的抉择,也是命定之。”
“利用服刑众飘功德骤减,服刑时间延长而加剧榨取他们,延迟他们轮回、投胎,最终造成三界秩序混乱。”
“既然冥帝不满我们十殿阎罗,那我只好带头辞职让贤了。”秦广王一开腔,其余阎罗也纷纷接话表示认可,誓要当场给黑火眠难堪。
李游见状不免有些着急,不由自主回头向自家老板求助。
要知道,现任十殿阎罗是从上一届冥帝颂徵时代开始任职;先不说其所背靠的家族势力;就单说十殿阎罗当年力顶冥帝颂徵并亲自参与镇压反叛军,在地府中的名望就远非其余势力可比。
而今贸贸然换下过半数的阎罗,势必会引起地府局/势的动/乱。
然而黑火眠不疾不徐,应对:
“阎罗们也确实为地府兢兢业业服务了几十万年,我身为晚辈实在不忍心再劳动诸位为地府众飘而舍弃清闲自在的退休生活。”他扭头向李游,朗声宣布:
“李游,从即刻起你与荆楚然共同领导贺兰悯尘、廖兴岳、翟不妖,接替秦广王、转轮王、平等王、楚江王以及泰山王的职位,为地府众飘服务。”
李游惊喜、怀疑参半地回视自家老板,嘴唇微颤,明显在抑制自己开腔婉拒的冲动。
毫无意外地紧接着就有反对声音传来:
“冥帝,您治理地府就是如此儿戏吗?!”
“地府若是管理不善,不但会令地府动/乱,连带影响到人间安宁!这么大的罪责,是你暮弦你一个能担得起吗?!到时候你可别把我们这些个老骨头拖下水!”
“即便是你父亲当年任冥帝时,也已届中年、成家才立的业;反观你,天天和那个来历不明,连《生死簿》都查不到的小妖精……”,楚江王的谩骂在咽喉处触到一尖锐物件立即戛然而止。
“为老不尊,说的就是你这等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黑火眠将青灰色玉质长枪收回、复原为御令玉笔,隐没回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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